日经亚洲：中国的房地产危机正引发全国各地的抗议活动
示威者包括无薪建筑工人和未完工房屋的买家
占亚洲最大经济体四分之一以上的中国房地产业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危机。

上个月的投资和房地产销售量均比去年同期下降 11%， 大多数城市的房价也出现下跌。 中国最大的两家开发商中国恒大集团和碧桂园控股公司以及许多规模较小的开发商都出现了债务违约。 供应商、承包商和建筑工人已经几个月没有收到工资，而数以百万计的购房者将自己的积蓄用于购买计划中但未完工的项目，却只能在风中挣扎。

这场骚乱的结果是抗议活动急剧增加。 尽管中国共产党 做出了努力，但自由之家的中国异议监测项目统计出 2022 年 6 月至 2023 年 10 月期间发生了 1,777 起与房地产行业相关的示威活动。

其中三分之二的事件涉及购房者和房主提出的项目延误、合同违规、涉嫌欺诈和粗制滥造等问题。 剩下的示威活动大部分是由要求拖欠工资的建筑工人发起的。

大多数这些活动都有数十名参与者，他们通常在战略位置举起横幅或高喊口号，例如公司销售办公室的入口或当地政府的办公室大门。 个别抗议活动通常会持续几个小时到一整天，然后参与者才能获得某种承诺或被警察或公司警卫驱散。

尽管国家政府在过去一年采取了一系列措施支持房地产市场，包括增加融资和放宽开发商的债务偿还规则，但这并没有遏制民众的不满情绪。

现在每月都会发生约 50 至 70 起示威活动，尽管 8 月份有约 100 起工人领导的抗议活动，是去年同期的三倍。 2022年6月以来，全国276个城市发生示威活动。 抗议活动在一定程度上集中在较富裕的城市，特别是深圳、西安和郑州，总共涉及数万人。

很多时候，住房抗议并不是孤立的事件。 在研究期间，七分之一的抗议活动与过去的抗议活动有关，这表明示威者的要求仍然存在。

2022年，一些购房者开始抵制抵押贷款付款，以增加当局回应他们的不满的压力。 参与者在网上分享了数百起此类抵制活动的信息，至少 11 场住房示威活动的参与者引用了与抵制活动相关的口号。
随着信息和思想的传播，示威者似乎即将形成一场去中心化运动。 然而，中共却热衷于防止有组织的异议和镇压草根运动，它委婉地称之为“社会稳定管理”。

在习近平主席的领导下尤其如此，他连续几年出台了限制民间社会与维权相关的活动并限制网上言论的规则。 地区和地方党干部的任务是通过监视、恐吓、暴力、拘留和审查来限制抗议活动。 在所研究的住房抗议中，至少有四分之一的抗议活动涉及镇压。

追踪中国房地产行业的分析师仍然看不到复苏的迹象。 投资者已开始抛售万科的债券，万科是仅存的被评级机构评为投资级的大型私营开发商之一。 如果恒大未能在 12 月 4 日之前与债权人达成重组协议，则可能面临法院下令清算。

党国应对当前住房抗议浪潮的政策选择并不那么明确，尤其是因为这个问题酝酿已久。 几十年来，中共促进房地产的快速开发，为地方政府创造收入。 这刺激了房地产公司过度借贷，并鼓励公民将储蓄投入房地产。

因此，房地产行业的问题牵涉到社会各阶层，从中产阶级购房者到蓝领建筑工人。 社会强烈反对的恐惧将迫使党国努力寻找解决方案，或者加大镇压力度。

然而，尽管政府拥有广泛的控制工具，迫于严峻形势的中国公民还是在没有直接协调的情况下磨练了沟通和抗议的方式。 去年不断升级的反封锁抗议活动最终迫使当局突然终止零新冠病毒控制； 权力下放运动对政府政策越来越持批评态度，引发了呼吁民主和法治的“白纸”抗议活动。

中国的住房冲击对全国公民生活的影响将继续加大。 如果没有开放的政治程序或有效的法院等制度渠道来寻求补救或变革，购房者和工人将继续走上街头要求正义，尽管他们的安全面临风险。 北京需要拿出更好的答案。

图1：2022 年，警方阻止示威者接近中国恒大集团位于广州的办公室。© 路透社
图2：九月，中国铜川，未竣工房屋的业主在自家大楼内的共用临时厨房里吃饭。 ©路透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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