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人移民史也很有意思。
葛剑雄在《中国人口发展史》中曾说,中国人向海外移民是从宋朝开始的。宋朝是帝制中国商业最发达的朝代,那个时候人口膨胀的也非常快,第一次超过了一亿。
人口膨胀太快时,内地人就开垦山地、坡地、围湖造田;沿海人就向泰国、越南、马来亚、印尼、菲律宾等地移居。华人从宋朝开始外移,一般都是同乡带同乡,所以如果某个行业被华人跑通了,他们就会源源不断的带来自己说同一种方言的同乡,进而垄断这个行业。之前推文里说过的福清兴化人,垄断马来亚、印尼的脚力车就是典型的例子。
华人外移自宋朝始,到明清开始形成规模。在东南沿海华人成规模外移时,正好遇上欧洲皇室支持的大航海时代。因为欧洲冒险者航海就是为了开辟殖民地的,所以他们从一开始就带着武装的。到一个地方先通过武装统治该地区,再进行贸易。
比如明清时的马尼拉在西班牙的统治之下,马六甲先由葡萄牙人统治后由荷兰统治,巴达维亚(印尼)也在荷兰的统治之下。既然是殖民统治,秩序规定当然是由统治者制定。
跟西欧带着武装力量的殖民者不同,华人迫于生计漂洋过海,不是做小生意就是当佣工,虽然也能赚到不少钱,有些甚至还成了大富翁,却很难有与自身经济能力相匹配的政治地位。
但华人有华人的优势,西方殖民者虽然占有绝对的暴力优势,但他们无力管理华人,对于从中国到马六甲、马尼拉、巴达维亚等地的转口贸易也没有优势。毕竟他们需要的茶叶、丝绸、磁器、猪鬃等商品要从中国出货,他们的墨西哥白银要卖给中国,所以华人这个中间商,无论是对于东南亚当地贸易,还是对于殖民者与中国的贸易,都是非常重要的纽带,又因为华人足够聪明和努力,地位也仅此于殖民者,成为二等公民(当地农民是三等公民),与殖民者共同治理当地。再加上他们发达后源源不断的带同乡来,引起当地多数人反感的同时,也让殖民者感到忧虑。
在后面的殖民统治里,统治者会提防他们,本地人会仇视他们,即便移民上百年,华人移民一直被作为他者看待。无法像当地人一样融入当地生活,也很难从遥远的故乡找到归属感。
不管是宋朝时的移民,还是当代的移民,我们似乎都面临着同样的命题——怎样在异国他乡从一个被提防的他者变成主体,完全融入当地社会;或者跟故乡保持血肉联系,从故乡亲人那里找到归属感。
在全球经济增量的时代,移民的处境不会受到多大影响,一旦全球经济进入全面通缩的时候,竞争越来越激烈的时候,民族、种族、移民、观念等就会逐渐成为问题,而且会慢慢趋于显性化。这是作为外来者在未来(因所处国家不同,到来时间也会有差异)不得不面对的问题。
希望我是杞人忧天庸人自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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