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亡是一件又悲哀又美好的事。古罗马诗人奥维德的诗De Ultima Nocte In Urbe(《罗马城最后一夜》)记载他被凯撒驱逐、在罗马的最后一夜,离开罗马后,他在震惊与解离中慢慢恢复感官,逐渐重构起他与那一夜生命经历的连结——收拾行囊,决定带上什么、丢下什么,旧日的好友害怕政治风险,来相送的寥寥无几……my little airport的《麦记最后一夜》讲在香港的麦当劳通宵饮朱古力,第二天飞往英国,告别香港的一切:大角嘴、庙街的相士、广东歌……这首歌作于2016年旺角鱼蛋革命之后,当时香港尚没有人流亡,但歌名似乎带有一些不祥的预兆。杨炼的流亡诗中说:“肉体上回不去故乡,精神上却接通了古往今来的一切流亡者。”流亡意味着从原来单一的文明、单一的地缘体验中出离、心性朝向普遍的流亡体验打开。流亡意味着成为种子,守护另一版本历史的火种。流亡是漫长的,时间的体验在新天新地中渐而溶解掉了,记忆却不断回溯到那个离开的时刻。流亡者在动荡和不确定中期待着那个凯旋的时刻,流亡者所守护的记忆成为历史的正本;抑或在流亡中死去,记忆溶解在人类历史的噪音之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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