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幻钢琴手
从小就喜欢钢琴,但是,因为右手有点点天生瑕疵,年纪很小时就被大人断定这辈子与乐器无缘了,也许,口琴竖笛三角铁还能勉强试试。
但我最近发现,现在市场上的电钢琴已经便宜到了白菜价,虽然还是比较珍贵的白菜……上千元就可以买到一部你从未听说过的品牌但像模像样的电钢琴。
清迈是个乐声袅袅的城市。有统计说中国人会乐器的比例极低,不足一成,而西方在六七成以上。我目测清迈有十二成。
对清迈人来说,人均一种乐器似乎不能充分体现他们的才华,他们经常变戏法一样完成一套复杂的吹拉弹唱。所以在这悠扬婉转鼓声阵阵的清迈微风中,我忍不住也想学学钢琴。
我在二手市场看到一架可以出租的电钢琴,每天不到一美元的租金,负责来去运送,于是立刻租了一个月。我没什么要求,能弹就行。
何况对于菜鸟,我并没打算从四十岁把自己培养成八十岁的郎朗。甚至对于自己的期许而言,玩票都谈不上。
我也曾经在漫长的文青时光和电台生涯中,无数次欣赏过这枚行星上最伟大的那些作品,有时由最伟大的那些艺术家演奏。我深知这乐器皇后的优雅与威严,所以当它摆在我面前时,又多了些胆怯与敬虔。
然而,当我真的第一次端作在神圣的琴凳上,把我笨拙的并不修长的手小心翼翼、不大自信地去触碰到那冰清玉洁的白键时,它也回应了我一个局促不安的回响。
那指尖的力度和弹跳,以及随之的反馈,固然不是发生在斯坦威上,但是足够让我悸动了一下下。
我弹响了!
我立刻找来了YouTube上各种傻瓜教程。然而我很快发现我连傻瓜教程也吃力。
更大的压力随之而来。明显从我老婆到狗都显得不耐烦了。
不过电钢琴简直是绝佳的乐器——电钢琴的好处在于能调音量音色,还能戴耳机。
于是我戴上了一副监听耳机,沉浸在从羽管钢琴到弦乐、管风琴的音色里,感觉自己一会成了手残的巴赫,一会成了渐冻症提琴师,一会又成了夜半教堂的牧师。
前段时间生病,泰国医院的医生不知何故,给我开了一剂泰方新科技酊剂,是椰子味的。我用上翻译软件才发现这是四氢大麻酚。我不明就理地服下了祖国人民深恶痛绝的资本主义的草,心想着这是不是射向禁毒卫士的子弹,在我饮弹自尽后,它在舌下渗入我的皮肤粘膜,让我晕晕乎乎地坐回了琴边。
我试着认真地弄清我前面的指头到底属于哪根筋,然后缓慢地跟着谱子弹奏起来《Hey Jude》的伴奏。
我发觉我发力的力度,时值,如此微妙地传递,扩散,似乎很接近原曲应该有的感觉。
我渐渐体会到了弹奏的成就感和乐趣。
我决定有空就练练,也许在不久的将来,我会完整从容,细腻精准地弹唱完这首歌。
也许可以有一天摘下耳机,让大家也能听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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