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题转到李志绥写的回忆录上,几乎是立刻,陈惠敏用明显的贬低口气声称李的书没啥可看的,还讥笑说,李写的只是毛泽东卧室门外发生的事,而她要讲的是卧室门关上后里面发生的事。
陈惠敏为什么要对李志绥的书做出不屑一顾的样子呢?直到我和她再次见面,才弄明白。
这次我们坐在一家咖啡店里。陈惠 敏开门见山,要我帮她在英国找一家出版社,来买她的故事,条件是:预付稿费四百万英镑。
我吓了一大跳!开玩笑说:“你的要价堪比美国总统退下后享受到的稿费待遇。”陈问我:“你知道李志绥的回忆录挣了多少钱?四十万美元,这点钱算什么!”她冷笑了一声。“我在香港炒楼亏了三千六百万,面不改色。”又信心十足地说:“你来帮我写,一定比李志绥的书畅销!”
原来陈惠敏看到李志绥写毛泽东挣了不少钱,由此坚信她的故事能够赚更多的钱,她再次强调两者的区别:李写的是毛泽东卧室之外发生的事,她讲的是毛泽东卧室之内发生的事。
陈惠敏的故事能有、会有多精彩?我在想:无非是毛泽东私人生活的一个片段,难以跟李志绥的故事相提并论。
我问她:“李志绥的书里有你吗?”陈惠敏就举“大被同眠”一段,李志绥讲述的是几个女孩子正与毛泽东在床上寻欢作乐,江青突然到来。
“我就是其中的一个。”陈惠敏的声音听着有些低沉。那是1975年,她27岁。
我注意到陈的面容变得凝重起来。“我来给你讲讲我和毛泽东的第一次吧。”沉吟了一下,她继续说:“那是在1962年的一次中南海舞会上,毛泽东命令我脱掉衣服,我没有动,他开始撕扯我的连衣裙,我用力把他推开。这一年,我刚满14岁。”
按照要求,军人一律着便装。那天陈惠敏穿的是半透明纱质连衣裙,高挑的个头,隆起的胸脯,俏丽的脸蛋,在陪舞的女孩堆里如同鹤立鸡群般的显眼。陈已经记不清这是第几次进中南海舞场陪舞了。毛泽东走进来时,通常要在沙发上坐一坐,等在舞场一侧的女孩们会急不可耐地围上来,想跟毛跳舞的人在无形中排起了长队。一旦毛泽东站起身,乐队立刻奏起乐曲《浏阳河》,毛一般都是拉上挤在最靠近他身边的女孩,步入舞池。
陈惠敏不是每次都能有机会陪着毛跳上一曲的。
这次有些不同。
舞会中场休息后才出现的毛泽东,走过来主动邀请她跳舞,而且跳了一曲又一曲。陈惠敏虽然忘记了当时毛对她都说了些什么,但仍能清楚记得毛看着她的眼神,虽然依旧的温和、亲切,但总感觉有那么一点异样。
大约夜里11点左右,身穿浅灰色中山装和同样颜色西裤的毛泽东,在跳完一曲后停下来,牵着陈惠敏的手,在众人注目之下,走进舞场边的休息室。
当陈惠敏讲起她和毛的第一次时,我问她:“毛泽东拉着你的手往休息室走去时,你有什么感觉?”
“紧张得不得了,脑子里一片空白。”陈惠敏回忆着说,仿佛37年前的那一幕又浮现在眼前。“我不晓得他想干什么事。”
陈惠敏多次亲眼目睹过毛泽东与陪舞女孩中的一个,手牵着手走进休息室。这些女孩有的在里面呆上个把小时便单独出来,也有的不再露面,直到一天或两天之后,才回到文工团。
没人知道她们为什么会留下,也没人敢问。当时直接负责挑选、审查陪舞女孩并且带队去中南海的人,是文工团政委陆友。他一再要求女孩们保守秘密:不该打听的事,不能去打听;看到什么,听到什么,都不准说出去;必须十分注意保守秘密,九分半不行,九分九也不行,非十分不可。经常管不住嘴的陈惠敏也不敢多问,直到有一天她被毛泽东留下来,才知道在中南海里呆上一两天是怎么一回事。
---张朴:《陈惠敏的自白——我是毛泽东的女儿和情人》前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