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一口气读完了曾积极参与八九民运的曹旭云先生的《爱尔镇书生》,该书文采飞扬、感情充沛,我好几次潸然泪下。我们这代人,为追求自由付出了巨大的代价,但至今仍无结果、悲怆惆怅。该书的另一特色从他个人亲历角度,生动描述了诸多重大历史事件。例如这段对泼墨毛泽东像三勇士的亲身见证:
就是游行队伍离去,四处都是演讲的场景,我循声离开广场,来到天安门。潮汛过后壮阔的天安门城楼附近仍旧是人山人海,金水桥一带簇拥着很多的外地学生及游客。这里的演讲比广场上更激烈和密集。
有一个操湖南口音的高个儿青年,披着长发在激烈控诉挂在城楼上的那位伟人,在怒斥:“‘春来我不先开口,哪个虫儿敢发声?’看看吧,这个就是读书时就流淌着秦始皇一样专制残暴污血的狂妄嘴脸。一个一心想着要去小姐、少奶奶的牙床上滚它一滚的委员,这不是一付流氓无赖的做派是什么?一个数学、物理、生物、化学全部考零蛋的家伙,一个把会上不说会后乱说、把迟到早退、把不遵守纪律都说成是自由主义的家伙,就是所谓的理论权威;一个所谓枪杆子里面出政权的强盗逻辑、山大王逻辑的鼓吹者;一个推行知识越多越发动的反文明、反社会、反理性的家伙;刘少奇、彭德怀、贺龙、罗瑞卿、林彪、高岗,秘书田家英、周小舟、李锐、陈伯达,个个非死即难。一个将跟得越紧的人整得越惨的下流胚。一个残暴疯狂的无耻之徒!一个行宫数十处、宫女上千人,喜新厌旧、冷酷无情的淫棍……”
长头发青年显然对毛泽东有过长时间的深入研究,他指着城楼上的画像无比鄙夷地说:“这是一位比我的一根卵毛还差十万八千里的恶棍呢。独断、暴戾、血腥、虚伪、残忍、恶毒、阴险、狡诈、放荡、贪婪。可怜我们湖南人培养出十几岁就如此专制的暴君。这是湖南人的耻辱、是中国人的灾星。天安门城楼挂此人画像,是国人的耻辱。此贼不除,国难不已!”
讲完,掏出早就藏在身上的大罐墨水,迅速旋开封口狠狠砸向城楼上面无表情的画像。瓶罐碎片落下,墨水顺着画像的眼部、鼻孔、嘴角耳孔流下,像黑色的剧毒血液和涎水。高个儿忽然双膝跪地,像是代表湖南人向国人谢罪。
忽然一阵骚动,便衣从四面一拥而上。这位长发高个儿青年竟有几下拳脚,迅速打翻便衣准备脱身,却被金水桥上的高大警卫扑倒在地。鲜血沿着长发青年嘴角流出,露出被染红的白牙,他还在龇牙裂齿喊叫着:“暴君、暴君、暴君。”
后来据说参与泼墨的是三位君子,喻东岳、鲁德成和余志坚,都以现行反革命罪被判重刑。我不能确定自己看到的是他们中间的哪一位?
—— 摘自《爱尔镇书生》曹旭云著 网上书店有电子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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