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葬礼的想象

文｜左手墨迹 20240524

昨天去朋友家聚餐，男主人是一个土木工程学教授，夫妻二人刚从台湾奔丧回来。从源头上来说，他们是从明朝就迁居到台湾的闽南人，各种礼仪文化，跟我们都差不多，只是略有不同。好的一点是，他93岁高龄的母亲，在2022年受浸了，不用再尊崇传统的丧礼。

因为夫妻二人都是基督徒，女主人的父亲去年去世了，兄弟姐妹间就曾因为丧礼用中式还是基督教式而闹的不太愉快。女主人想用西式，但她的兄弟姐妹不同意，他的父亲也没有信教。但用了中式，她又不能像其他兄妹那样参加仪式，所以很拧巴。

这次男主人母亲的丧礼就好多了，虽然他的兄弟姐妹也没信教，但他刚刚去世的母亲信了，所以仪式就按基督教的方式办。最让男主人自豪的是，他作为家中长子（排行第四，前面三个是姐姐），在母亲的送别仪式上，致了告别词，将她母亲的一生讲述给各位参加丧礼的亲友听。

因为文中不仅提到母亲是他入学时的第一个老师，公私分明、坚强自律，也提到了母亲患病后每个兄弟姐妹对母亲的照顾，丧礼结束后，他的兄弟姐妹们都对他的致辞感到满意，觉得作为母亲的孩子是件很光荣的事，自己的付出也有被看到，所以教授对自己的致辞也感到满意，很满足的将给我们听。

我不知道若他母亲听到这个致辞会怎么想，但我想，如果是我的丧礼，我不希望给我致辞的是我的孩子，也不希望TA用“公私分明”、“坚强、自律”这样的词语来描述我。当然，我不是说他的悼词不好，只是觉得它不适合我。我想我该在有生之年，提前安排好自己的葬礼。明确的告诉未来为我致悼词的人，我想要怎样的悼词和丧礼。

可能不少文艺青年都有这样的妄念，那就是那个为我致辞的人，TA可以描述我的一生。我也是，但我觉得这个人不是孩子，不是伴侣，而是跟你从小一起长大，共同经历过你人生每一个重要时刻的人。

TA知道你受过多少苦，享过多少福，TA知道你曾经如何失意落魄，也知道你沉静后面隐藏着多少热血与骄傲，是如何从一个跌跌撞撞的小屁孩，成长成一个为孩子遮风挡雨的温暖港湾。我希望TA把我曾经的煎熬与挣扎都讲出来，而不是用“坚强”、“自律”这样高度概括的词语，像个不曾深度参与过我人生的旁观者那样。

在朋友圈里翻来翻去，也没找到一个可以在葬礼上描述我一生的人，好悲伤。我想我只能用文字记录下自己的经历和感受，这样就算我的青春，孩子不曾参与，他也知道甚至理解我这一生都经历过什么。我孩子若是理解了我童年的经历，理解了我的产后抑郁，理解了我曾经那么小心翼翼呵护他，那么努力的理解自己治疗创伤，一定会因为理解了自己的母亲而更爱自己。

写了这么多，突然想到一个问题，我重要吗？对于其他人来说一点也不，但对于我的家人和孩子来说很重要，这就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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