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开始看身心健康的医生了。
两年前的今天,因为被跟踪和骚扰,和另一位同样被骚扰的香港朋友一起在Alexanderplatz 警局报警,警察把我的案子转给LKA,7月的时候,他们暂停这个案子,后来这名骚扰者逃回中国,去年7月,他竟然还发信息给我,声称要去访问我的父母,以我的父母为人质威胁我。
2022年6月4日以后,我的住所每天都有不同的男性按门铃,他们来寻求性交易,因为不明人士将我的地址和个人信息发到地下群组和色情网站,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2022年底我被迫搬离这个住所。
2022年11月至2023年4月的近半年时间里,先后有人在德国、法国、意大利、香港、澳门、纽约、休斯敦、LA、伊斯坦布尔等不同的国家和城市,以我的名字订豪华酒店房间并举报虚假炸弹威胁,特别是2月11日晚间,最冷的冬夜,我不停接到香港、澳门及其他国家和地区警方、宾馆的电话……
我收到数千条声称要杀死我、强暴我的电报信息、还有几十条声称送钱收买我的信息,以及用斧头砍头、用烧红的烙铁烫女性阴部的血腥视频……。
2022年11月在Alexanderplatz,有一个女人快把手指戳到我的眼睛里,说要把我举报给中国大使馆……。
2023年6月李强来访德国后,我在中国的父母和很多亲属遭国安、警察和政府人员的骚扰……。
不仅如此,污名化和抹黑如潮水袭来,所谓的海外反共人士中声名在外的长者,刚刚笑脸盈盈接受我的采访,转头就给17个德国的NGO组织写信,诬告我可能是间谍;而她所在的组织中却有真正中共间谍隐藏数年并已被德国司法部门逮捕。
每天早上,我上网浏览新闻时,会在推特评论区看到各种「我的祼照」和脏肮的信息……。
即使搬入新家,仍有三次不明人士以「消防员」或是其他身份来敲门,他们是径直来到我的门前,从未按我的楼前可视门铃,我总是屏住呼吸,告诉他们我报警,听着他们很重的脚步走下楼。
终于获知我的一位亲人在香港遭遇车祸身亡后,我崩溃了。过去的一周,我困在黑暗里找不到出口,爱笑的我,总在朋友看不到的地方,掉进情绪的深海中。
我不害怕死亡,我只是想看到14年没有见面的父母;我想去香港处理那位离世亲人至今仍未完成的后事事宜;我甚至想看看发血腥视频的不明人士是否能拿得起一枚斧头?
作为记者,我从不忍心让受访者重复受伤的细节,可是有那么多记者一遍遍来问我,他们如此职业,又如此无情;我开始审视自己这份职业是否赋予他人以尊严?
我的力量如此渺小,没有力气卸载出厂设置就有的执拗;我的执拗如此绵长,惊动这么多叠加的阴暗。
待我厌倦黑暗时,我必开口说话,向身心健康的医生说,向朋友说,
我也会向敌人说:别想多了,我依然执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