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西洋月刊——川普:「我需要希特勒擁有的那種將軍」
2020年4月,年僅20歲的陸軍士兵瓦妮莎·吉倫(Vanessa Guillén)在德州胡德堡(Fort Hood)軍事基地內被一名同袍士兵殘忍殺害。兇手在其女友的幫助下焚燒了吉倫的屍體。兩個月後,吉倫的遺骸在基地附近的河岸被發現,當時全國範圍內進行了大規模搜尋行動。
吉倫是墨西哥移民的女兒,在休斯頓長大,她的慘死在德州及全美引起強烈憤怒。胡德堡基地因女性士兵的安全問題而臭名昭著,吉倫的案件引發了國會對軍中改革的呼籲。
吉倫遺體發現後不久,時任總統唐納德·川普親自邀請吉倫的家人到白宮。會面期間,吉倫的母親坐在川普的身旁,川普保持莊重姿態,向吉倫的母親表達了同情。川普對吉倫的母親說:「我看到了你女兒瓦妮莎發生的事情,她是一個非常了不起的人,受到大家的尊敬和愛戴,包括在軍中的人。」後來,他做出了一個承諾:「如果我可以在喪禮上幫到你,我會幫忙——我會在這方面幫你。」他說,「我會幫你,經濟上我會幫你。」
家庭律師娜塔莉·卡瓦姆(Natalie Khawam)表示:「我認為軍方會支付——會處理這件事。」川普回應道:「很好,他們會辦軍葬。這很好。如果你需要幫助,我會幫忙的。」隨後,一名記者在會議上問川普:「您之前有為其他家庭提供過這樣的幫助嗎?」川普回答:「有的,我有,親自做的。我必須親自去做,無法通過政府。」記者接著問道:「所以您之前也有為其他家庭提供過支票嗎?」川普轉向仍在場的吉倫家人,說道:「是的,我有,因為有些家庭需要幫助……或許你們不需要經濟上的幫助,我不知道。我只是覺得這是一件非常可怕的事情。如果你們需要幫助,我會在這裡幫助你們。」
白宮會面兩週後,在休斯頓舉行了一場公眾追悼會。隨後進行了一場私人葬禮,葬在當地的公墓,參加者包括休斯頓市市長和警察局長。當天,公路被封閉,哀悼者在街道上排成長隊送別。
五個月後,陸軍部長瑞安·麥卡錫(Ryan McCarthy)宣布調查結果。麥卡錫指出,胡德堡基地存在許多“領導失敗”,並解除了包括基地指揮官在內的多名軍官的職務或予以停職。麥卡錫在新聞發布會上表示,這起謀殺案“震驚了我們的良知”,並“迫使我們對系統、政策和自身進行嚴格審視”。
據一位當時接近川普的人士透露,總統對麥卡錫的評論感到不安,並對懲處高級軍官和士官的嚴重程度提出質疑。
在2020年12月4日的橢圓形辦公室會議上,官員們聚集討論一個單獨的國家安全問題。在討論接近尾聲時,川普要求更新麥卡錫調查的情況。會議上還有代理國防部長克里斯托弗·米勒(Christopher Miller)和米勒的幕僚長卡什·帕特爾(Kash Patel)。據兩位參與會議的人士透露,川普問道:“他們向我們收了葬禮費用嗎?花了多少錢?”
根據參加會議的與會者以及當時一位參與者的會議筆記,一名助手回答:「是的,我們收到了帳單;葬禮花費六萬美元。」
川普變得憤怒。「埋葬一個該死的墨西哥人不需要六萬美元!」他轉向他的幕僚長馬克·梅多斯,下達命令:「不要付這筆錢!」當天晚些時候,他仍然很激動。根據一位目擊者的說法,他說:「你能相信嗎?該死的人,想要騙我的錢。」
家庭律師Khawam告訴我,她將帳單寄到了白宮,但川普從未給家人任何款項。Khawam說,其中一些費用由陸軍支付(她說,陸軍提供了在阿靈頓國家公墓安葬Guillén的選項),而另一些費用由捐款支付。最終,Guillén被安葬在休士頓。
川普對Guillén葬禮費用的反應所展現的個人特質——輕蔑、憤怒、小氣、種族主義——並未讓他的核心圈子感到驚訝。川普經常表達他對軍中服役人員的蔑視,以及對他們的責任、榮譽和犧牲精神的不屑。
曾與川普共事的前將領表示,川普唯一看重的軍事美德是服從。
隨著他的總統任期接近尾聲,並在隨後的數年間,他越來越對獨裁政體的優勢感興趣,尤其是他認為能夠實現對軍隊的絕對控制。根據兩名聽到他這麼說的人士,川普在白宮的一次私人談話中說:「我需要希特勒擁有的那種將軍,那些對他絕對忠誠、服從命令的人。」
迫使美國軍事領導人對他而非憲法效忠的渴望,是川普有關軍事話題談話中一個持續的主題。前官員還提到其他反覆出現的主題:他貶低軍事服務,對《軍事司法統一法典》的條款無知,對暴行和反民主行為規範的欣賞,以及對受傷退伍軍人和戰鬥中陣亡士兵的輕蔑。